設計工作的未來

南瓜派
8 min readSep 2,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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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中年都會面臨的問題

設計本質是一個解決問題與滿足需求的創造活動,幾十年發展,本科所訓練出的技能知識到底該儘早挑一兩項深化貼近現實,還是該廣泛性知道全局然後什麼都會一點,一直沒個定論。

大學時代工業設計,研究所是IAA鄧老時代使用者經驗,以往會思考的面向是,我要成為一個以什麼見長的設計師:從產品造型、介面、互動、視覺、UX、到文案、策略與服務等 (到現在還是不知道純UX的產出到底是啥) 好像什麼都摸過,還是不曉得自己專業是什麼,至少去年還是這麼覺得。

無法單獨存在領域

曾有篇美國統計發現五百大企業中將設計視為組織策略的企業,相對來說具有較好的發展前景,也是企業本身核心競爭力之一;但本質上設計不可能單獨,必須依附在另個領域上,像是吸在鯊魚肚子底下吃肉屑的鮣魚一般,無法單獨存在。

這沒什麼可恥,而是一個現實。

沒有產業競爭,設計就沒有存在必要性 — 或者說不需要那麼多設計師

舉例來說,身為UX/UI設計師專業自然是把介面流程因應不同目的做合理的調配,不管這目的到底是避免出錯、增加轉換、停留在此,更美好的體驗之類等,終歸而言你不會憑空做一個介面,而是依附在某一個組織下所做的事才有「意義」,也就是得先有一個「目的」或「需求」時,設計才可能有存在的價值,甚至,不需要將設計單獨拉出來,目的或需求一樣能被滿足。

沒有大師的時代

設計作為一個「中介」專業,在太平盛世大家日子都好過,飽暖思淫慾時其價值才會被體現,因為當基本的滿足被需求時,需要進行差異化形成市場區隔或競爭優勢,才會需要「設計師」的介入,不管是要體現質感還是創造不同的故事,但「實現」這個差異的過程往往也是插不上手,就算不斷標榜能夠找出不同的觀點,或看出關鍵差異,在當前焦點轉移到數位化領域時,這些能夠被讚賞的嶄新觀點,往往也被其他領域「侵門踏戶」束手無策。

處在新舊交替的時代,唸書時期有許多當代產品設計大師,他們的作品跟風格具有強烈的個人特質,而我們也被有意無意教育成得有個人風格;過沒幾年世界發展光速前進,知名企業取代了設計大師,人與這個世界新的互動方式,所需的知識遠超過單獨個人所能乘載的知識量,設計大師跨越不了這道鴻溝,只能退守回最原始,數位含量最低的領域。

深澤直人 infobar作品面世時還是feature時代,用全新的造型語彙來傳達「行動電話」作為一個物件與人互動的可能性;但主流轉移到 smart phone 時他所設計的外觀真的可有可無,大師再多的想法對於數位世界與介面而言,也就沒太多影響力…等等,深澤直人是誰?

the old good day

Smart Phone 出現前,是一個生活不便,選擇不多,步調緩慢的美好時期,沒有人知道答案,創造物品是探索不同的可能性。當年 Motorola / Sony SE / Nokia 到BenQ等在 Feature Phone 領域的各種嘗試,都顯露當代設計師在想像、討論「資訊」與「人」之間的未來關係時,那豐富的創造力與好奇心。

但 SmartPhone出現,重新定義了資訊與人的互動形式,盡可能去除掉中介(鍵盤與滑鼠),用最原始的方式就能與資訊直接互動,固然開創了介面設計的黃金時代,讓我這種畫畫不好看的人也能有口飯吃,讓各行業被迫升級轉型,創造了許多未曾有過的情境,但也踏上了無法回頭的路徑。

設計對有形之物而言是要極力凸顯自己的不同,將需求與市場切分得更細,藉以尋求自己的定位,如果物品會說話,心情應該是「在這世界上總是會有人認同我的」這般感覺;但介面卻剛好相反,

價值觀,從未如此重要

在數位環境,新技術演進,讓企業間的戰爭規模,遠超過上一個世代可以想像的範圍;速度、時效成了競爭關鍵,沒有太多餘裕思考「人」與「資訊」該以什麼姿態彼此間共存才是理想;

身為在產業內低調討飯的設計工作者,我們與各專業領域的人們耗費大量的資源心思,研究探討各種議題與工具技術,卻是為了競爭瓜分你24小時內有限的注意力,在演算法,黏著度,廣告收入及用戶成長速度下,注意力成了唯一有價值的戰略資源。

我們不再有餘裕思索,定義「理想」成了過時、無效率、無法達成轉換率的累贅包袱;在過去十幾年絕對鐵律,在這兩年的局勢發展,只要你願意停下來環顧四周思索,世界已經來到巨變前夕。

選邊將決定集體命運

因戰略選擇而採绥靖姑息主義30年,西方民主社會的傳統價值被嚴重腐蝕,法西斯與納粹幽魂包裹在市場經濟中,讓轉型正義自詡與人權自豪的歐洲諸國在人民幣前膝蓋一軟長跪不起:例如哈佛畢業整天念著上帝,卻把人民幣當聖經說自己不懂政治,一邊偷偷申請ROC國籍想當中國人的林書豪。

新羅馬選出的商場狂人,固然可解讀為老白男民粹主義反撲,但本質上更像是對天朝在社會主義、政治正確與進步價值糖衣下的極權法西斯滲透攻擊,以基督教(或清教徒)為立國基本的新羅馬核心價值觀遭到腐蝕的一種本能性反抗。

培養價值觀,體認事物本質,分辨內涵的軟技能的重要性,將比過往50年更加重要,它不止影響個人的生涯,更關係一個城市、一個社會乃至一個民族的未來,例如香港,例如2020年817萬的選擇。

譴責Trump卻對中國視若無睹,領了中(華民)國護照當中國一份子卻捨不得美國籍,這樣的基督徒應該是用人民幣黏成的聖經在讀

越關鍵,設計越缺席的時刻

設計師對「參與社會」有著莫名的狂熱,你從未聽過建築工人、廚師、醫生或某個行業經常參與各種社會議題來彰顯自身專業價值,但這點在設計師身上卻顯得異常狂熱,或許正是設計本身必須依附在某些需求議題上,非得迫使設計工作者不主動發聲就無法彰顯自身「更多」的價值,但在真正考驗社會的時刻,設計師卻往往被迫缺席。

武漢肺炎讓全世界的好日子瞬間變了調,死亡人數逼近百萬,醫院成了第一線戰場,經濟停滯,社會動亂一切進入動員狀態時,平常號稱能帶來更好改變的設計師反而被迫缺席,例如台灣發明的插管箱。這箱子如果在平日設計科系中被當成作業,下場應該是被扔到一樓摔得粉身碎骨,但此時此刻卻被視為神奇的發明流傳全球進行各種改良。

身為設計工作者或教育者,看到這箱子出現瞬間,心中對設計工作的未來感到憂慮是必然的感受。當世界進入動盪,格局即將改寫,身處在動盪中心的設計工作者,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在秩序重建過程中,因為缺乏domain knowledge 與生產技術而被迫缺席,甚至連 基礎設施的維護工作都比設計更有價值。

面對黑命貴暴動,具有武裝能力與意願的「政治不正缺」社區,能讓暴徒不敢踏進魚池一步;反之平日越政治正確與進步價值的城市,反而飽受謀傷、縱火、槍擊、搶劫掠奪與強姦蹂躪的區域

秩序重建的生存概率

維繫社會運作乃至個人生存的系統中,核心圍繞在「保護性命」與「奪人性命」兩大關鍵能力上,衍生出生產、治癒、武力、能源等專業,而逐漸向外擴散,純「設計」專業,例如產品造型、介面流程、平面與視覺都是最末端,可能僅比藝術表演稍具實用性。就像武漢肺炎肆虐之際,大批表演工作者只能從事清潔、外送等工作,因為表演在社會危急時沒有任何實用價值。

如果今天台灣被捲入了戰事,社會陷入動亂,每個人都得選邊的時刻,「設計」能力完全無法幫助設計工作者在動亂之下提高生存率,在貢丸時間中沒辦法提供任何專業上的優勢,甚至成為浪費資源派不上用場的窘境。

在貢丸時間,越多高水準的創作,越揭露該社會對敵人的無力反擊,只能自溺於在實質武力與系統前毫無意義的創作;而任何讚美言詞都只是讓該社會繼續閉眼裝睡的糖衣毒藥

看到香港無力又可悲的「反擊」,自認「我是台灣人」就理應認清,如何在兵荒馬亂的貢丸時間,對認同的陣營做出有用的貢獻,不僅是身處在博弈核心熱區的設計工作者得要有的自覺,也是每個人該有的基本態度。

強身健體、強化身心覺悟

保持警覺、避免成為軟目標

裝備輜重、具備基本戰術優勢

自主訓練、提高貢丸時間生存率

這半年世界局勢變太快了,過兩天美國國務院跟在台歐盟代表還有日本代表在台灣一起商討供應鏈重組,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都應該知道2016/2020的投票多重要,而20181124的腦殘選擇傷害又多深...怎麼推估,從事設計的我在貢丸時間重點都是自己該扮演什麼角色,絕對不是畫圖好棒棒那種自慰,而是如果不想被做成貢丸,就必須具備把敵人做成貢丸的能力與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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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南瓜派

設計從業員 /後備自訓/綠共/1450/塔綠班 whatever , come and take it , you MDF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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